“好……”在聽了鼬子的話後，佐助沈默著，終於開口。

“嗯。”鼬子接過了他遞來的紙巾，擦拭去眼角的淚水。

電視臺的導播有提到過，在這個角度她就會顯得柔順弱勢。

鼬子想著，微微側過頭露出溫柔的側臉。

她其實並不想算計佐助，但是她能停留在這裏的時間並不多，一旦佐助覺得沒有必要見自己，自己就很難再找到他了。

而且，現在的佐助和她的弟弟也很不一樣。

他不知道這一年間又經歷了什麽，或許對他來說，自己只不過是另外一個世界裏偶遇的人而已。

所幸，結果還算順遂。

店員送上了菜，鼬子不著痕跡地詢問了自己想要了解的幾個問題。

這一年之間，她飛快成長，哪怕是實際年紀比她大了許多的佐助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套了話。

不過，這大概也是因為他心不在焉的緣故吧。

吃完飯，佐助站起身。

“我送你回去吧，你還是要從宇智波一族的族地離開，對嗎？”佐助依舊提起了那個木匣子。

鼬子卻微微一怔，遲疑了兩秒，在發現佐助疑惑的目光時低聲說：“沒關系，就算是魔法……也要到明天的十二點才會失效。”

“嗯。”佐助抿著唇點了點頭，手中提起的木匣子又放下，“你等我一下。”

“好。”鼬子微一點頭，看著佐助向著衛生間的方向離去。

她看著玻璃櫥窗，上面隱約映出了她現在的面容。指尖捏著手帕按了按有些發紅的鼻尖，她目光一頓，落在了外間街道電線桿上落著的烏鴉身上。

那烏鴉縮著脖子，單獨一只站著，輕輕蹦了一下，頓時展翅高飛。

‘是木葉的通靈獸嗎？在監視佐助？’看著那身材有些臃腫的烏鴉，鼬子默不作聲，借著桌面的遮掩，結出一個手印。外間的暗夜裏，黑色的鳥兒自陰影中沖出，追了上去。

看到自己的通靈獸離開，鼬子並未放心，望著桌面，她眉眼間反而多了幾許清愁。

佐助回來了，再次坐回了座位，“我們稍微再坐一會，然後再走吧。”

鼬子有些分神，卻像是一個真正的十四歲女孩一樣安靜下來，只是待被帶到佐助“居住的地方”時，她之前的擔憂卻像是被戳破了。

無論過了多少年，自己的弟弟，還是這樣蠢萌啊。

這……不是卡卡西前輩的居所嗎？

》

佐助原本也沒有想著要把六代火影“趕出家門”，可他實在不知道要怎樣處理這件事。

回到木葉之時，他心裏只壓著“會見到鼬子”這件事，至於居住的地方那更是準備見完鼬子，將她送回之後就隨便找一個旅店住宿即可。

至於鼬子需不需要回去這件事，則從未被他考慮過，在他的大腦中，鼬子只有十四歲，更因為闊別日久，連忍者的身份都被他忽略了——這樣的女孩，怎麽能在不是外出做任務的情況下，不回家呢？

何況……現在的鼬子，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留存在他腦海中的印象還是十二三歲時年少而稚嫩的模樣，即便有著照片，可那照片中，服飾的存在感完全大過了本人的氣質，顯得溫柔而弱勢。

佐助也猜測過鼬子的模樣。

要麽，她會像是當年的鼬一樣剝去溫柔的外表，顯露出冷硬的內在，要麽她就會像是照片中不可思議的那一個一樣。

或許，鼬那個時候就有了疾病的征兆，只是年幼的自己沒有發現呢？那樣的話，鼬子變得病弱也是極為可能的事情了吧？

可見到鼬子之後，他就發現了，她根本不像是他的任何一個猜想。

她就站在那裏，露出溫柔的微笑，散發著柔韌的輝光，就像是夢中的幻影，毫無實感。

被她擁抱住的時候，他甚至感覺到混亂——眼前站著的究竟是宇智波鼬子，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又或者，他她……是不是又在欺騙自己？

佐助甚至來不及註意周圍的景象，只讓她跟著自己，可她居然拉住了自己的鬥篷，大概……只有香燐才會這樣做。

‘她在害怕嗎？還是因為別的？’佐助忍不住想，可他從來無法猜測出自己兄長的想法，更遑論鼬子了。

“你想抓就抓著吧，木葉確實變化很大，不要走丟了。”

聽了他的話，她甚至再次靠近了一些，這再次讓佐助產生了一股迷惑而錯位的感覺。

坐下、點餐、等待，他還在考慮要說什麽。

詢問在那個世界她有沒有殺死全族？有沒有做出改變？如果加入了曉，會不會感覺不適應？有沒有被人欺負或者指責？

可詢問這些問題，似乎都太高高在上，他甚至懷疑自己詢問這些問題之後，得到的終究會是敷衍，而不是真實的答案。

就像從前，宇智波鼬欺騙他一樣……

比其他，鼬子卻像是更有勇氣的那一方。

“不知道你是不是一樣不喜歡吃甜食，所以我只給你做了一個小的蛋糕，菜和飯團是媽媽做的，也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一樣。

“我不知道你看到這個，會不會覺得開心。但是我想告訴你，我有好好在努力，為了你，為了佐助……也為了我的世界……

“我想要說謝謝你，也想要和你說……

“我……現在真的很幸福了。”

就像是煙火轟然在腦海裏炸開，佐助忽而覺得是不是欺騙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眼前坐著的確實是他已逝兄長的另一重影子，可她更是另一個世界的宇智波鼬子，是另外一種可能性的延伸。

或許，原本應該會有個完美結局的，只他的哥哥只是太過不幸，他也只是太過不幸，宇智波一族也是一樣……

躺在卡卡西老師家裏的地鋪上，他側過了身體，右手按著額頭，顫抖的手指在那光滑的額際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只是……錯了一點啊，哥哥……’

眼淚似乎也無聲地湧了出來。

“佐助，你睡了嗎？……還沒有吧？”

床上傳來了柔和的女聲，她像是什麽也沒發現，聲音悠悠，“上次來的時候，我就想要告訴你，你的世界真的很棒。

“你很了不起。我並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你經歷了什麽，但是……我想那一定很痛苦。可是，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對了，我給你講講我的事情吧。”鼬子望著那半舊不新的墻壁緩緩開始講述。

頓時，狹窄的房間裏就只有少女輕柔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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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的陽光輕輕吻在熟睡忍者的臉上，像是被陽光驚醒，佐助皺了皺眉，醒了過來。

他用僅剩的一只手臂支起身體，卻見床上的被褥早已被疊的整整齊齊。

“起來了？”穿著圍裙的鼬子從門口露出笑臉，“那就來吃早餐吧，冰箱裏有食材，我就看著做了一些。”

說著，她似是回到了廚房。

佐助心中一頓，如果鼬子已經出去再回來，那麽自己為什麽會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呢？

‘……算了，’他按了按自己的額頭，起身洗漱。

早餐完後，他又帶著鼬子走在木葉的街道上。

鼬子還穿著昨天的那身和服，陽光下的淺藍色衣服完全抹去了她宇智波一族忍者的印記，看著就像是普通的火之國平民少女，而不隸屬於那個混亂的家族。

她說他跟父親懇切地談了，並且在父親的帶領下勸服了族人，又去懇求三代給予宇智波一族機會。

可是，止水還是犧牲了。

佐助也不知道她昨天說的是真是假——她畢竟是宇智波鼬子，在一年多前初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個一言不合就能把他和鳴人都困住的女忍者，而在今早的時候，他也沒有發現她是何時起身的。

可他有些不想去思考，畢竟她很快就會回去了。

那是她經歷的兇險，他也並不想就此而指責身邊的少女，就如同他在明了一切後，並不想指責宇智波鼬一樣。

“得要先去找鳴人，我去年的時候還問他借了錢。”鼬子說著，像是個普通的拿到了零花錢的女孩一般捏著自己的錢包。

“沒事，我已經還給他了。”佐助隨意道，旁邊的鼬子微微睜大眼睛看了過來，這讓她更像個小女生了。

他皺了皺眉，轉開了目光。

‘要警惕。’他想，不然他可能就會不可抑制地擔心這樣的少女在另外一個世界會遇到什麽。

“……那就好。”她頓了一下，笑著邀請道，“那就陪我去看看新出的忍術卡吧？”

“忍術卡？”

“對，然後我想嘗一下這裏新出的甜點，最後再看看新出的紀念品，可以嗎？”

“……可以。”面對鼬子的笑臉，佐助皺著眉率先走在了前面。

看著佐助的背影，鼬子的笑容微斂。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查探了六代火影的房間。

安放在書架上的全套自來也大人簽名書籍，擺放在書桌上的小隊照片，甚至還有火影辦公室的相關文件。

看來這裏的旗木卡卡西前輩並沒有用心隱瞞此處並不是佐助居所。

她甚至在書架和書桌上發現了簡易的機關，一旦自己翻取了什麽文件，他之後就會發現。

‘六代火影是在懷疑我嗎？或者說，在這個世界，宇智波鼬和卡卡西前輩的關系並不融洽？’鼬子思索著。

這是很可能的事，如果自己沒有改變，她也不會想要和卡卡西前輩深交。

但是啊……沒想到為了欺騙她自己過得還算不錯，曾經那樣冷漠的“鷹”居然會去拜托六代火影。

‘不愧是我可愛的弟弟……’鼬子的心底漲滿了自豪又內疚的情緒。

因為一開始的遲到，也因為那時候的欺瞞和算計……

現在，她略帶困擾地看向了遠處某只黑撲撲的肥鳥，心中無法決斷。

“怎麽了？不跟上來嗎？”

鼬子一怔，看向了前面已然回過頭的佐助。

她笑了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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